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曾經有朋友無意之間跟我提起他讀了我的文章之後的感想。他說，寫的不錯，只是怎麼好像都沒有看見深刻的情節？我轉頭問他，你想要怎樣深刻的情節呢？他說，沒有那種強烈的愛慾或是憎恨，沒有那種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情節。我聽了，連笑聲都沒有驚天動地泣鬼神，只是淡淡。

然後，最近幾天台灣電子新聞媒體的焦點之一，則是陳文茜戀愛了。許多家媒體追著這個八卦，想要採訪他周邊的朋友，也一直在追逐她戀愛對象的身家背景。我覺得那些跟陳文茜很要好的趙少康和李敖等一票人倒是很有默契地都說「沒過問」或是「喔」一字帶過。陳文茜自己也說，感情是私事，不需要公開討論。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呢！感情和戀愛這種事情是相當私密的事情。並不是說它見不得人還是沒辦法攤在陽光下，只是因為這實在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旁人很難置喙。而且愛情如果是一種甜蜜的瘋狂，那麼旁觀者清是如何去論斷是非呢？根本也就是多餘的。

有一個晚上，阿左來跟我投訴。他說，他都沒有因為這些年的勇敢被稱讚。我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他說，有些人以前不勇敢，現在突然勇敢起來，就獲得了眾人的稱讚。而他，他自認從一開始就一直很勇敢，卻只被別人說鋒芒太露，惹東嫌西。我開他玩笑，稱這個直接了當的阿左簡直就是活在中古世紀騎士時代的歐洲呢！他在MSN上給了我一個「瞪大眼」的表情。「怎麼說？」

這因為「勇敢」是騎士的美德之一，而且只有在中古世紀，騎士才需要國王的加封和獎賞呀！讓我再多說一些。很多的故事，至少那些英雄冒險的傳奇都要頗具聲光效果。要有一頭惡龍，要有一些奸險惡詐的壞蛋，搞不好還要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阻礙，這樣才能夠讓觀眾有那個癮把戲看下去。（這時候大概也沒有人去管究竟那頭惡龍和那些壞人是不是主角自己招惹上的了吧！）如果主角是個大明星或是人氣王，那就更有賣點了！可是並不是所有故事都那麼具有聲光效果呀！有一些故事則是像一幅寧靜的中國潑墨山水畫一樣。大片的留白，然後在一角，靜謐地存在著山林、人物。做的事情，也就是那些再平常不過的挑擔砍柴或是琴棋書畫。沒有聲音擾耳，沒有光影嚇人。一切都那麼淡淡。

再仔細想想，如果真一腳踏入畫中，其中川流漱石的激盪，來往山壑深谷之間的驚險那還真只有身在此畫之中的人才能夠了解。我們看見的，也不過就是一片白霧籠罩了那些一路走來的經歷呀！

所以我跟阿左說，「這一種愛情，隱密，但是相通。」要有極大的想像力才能夠在平淡之中找樂趣。勇敢其實不需要旁人置喙。勇敢也並不因為沒有人稱讚或是其他人嫌惡就不是勇敢了。勇敢，是一個絕對值，不是一個在公開市場上叫賣來決定的市場價值。（現在想想，就算要走個拍賣路線，也要走個蘇富比Sotheby’s路線嘛！）

我後來想想，其實我自己也鮮少跟別人提起我的感情世界。有些相交極深的朋友也許略知一二，但是他們也從來沒有追問過。我其實很感謝他們這樣。只是在一旁在我需要支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扶了一把；然後沒有無謂的追問或是假想。我很高興這些友誼之間，「隱密，但是相通」。

話說回來「隱密，但是相通」這個句子。感覺好像是穿過了一陣樹林之後，才發現了桃花源。其他塵世的喧囂擾嚷都被隔在外面了。是吧！某些愛情，是不需要昭告天下或是驚天動地的。不過也就是存在吧！如果真的存在，那麼也就不因為別人所指或是所不指而不復呀！

許多年前，有個朋友在BBS上寫對我還有那時候一些網友的文章點評。有的人的故事性很強烈，主角個性很鮮明。有的人立論很清楚，闡述觀點非常明確。那個朋友說，我的文章，讀起來就是淡淡的滋味，好像夏天的午後，睡完了午覺起來，吃著冰淇淋。不需要那些麻辣鍋還是極端酸甜苦辣的刺激。沁心涼之後也是圖個清爽而已。

我不知道將近十年過去後，現在我的文章是個什麼樣。如果還有夏日午後的冰淇淋清涼，也就足夠了。一面舔著冰淇淋，一面穿過樹林，隱密，但是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