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這一次回台北，因為爺爺先前住院開刀，手術成功之後還在醫院裡復健，所以我也跑了好幾趟醫院去探視。

爺爺因為近來走路總是蹣跚，又常常不小心跌倒，所以前一些日子蔡媽媽準備帶著爺爺去醫院檢查，開個證明去請個外勞看護。這一檢查，才發現爺爺右腦膜下有輕微出血，醫生說要馬上開刀清除血塊。這個決定從醫生到告知到決定開刀才不過三個半小時。所以，來得突然。在台灣的家人一時手忙腳亂，根本沒有人手安排，所以，退休之後的媽媽自然成為最辛苦的看護工。

所以，媽媽於是每日奔波在奶奶家和爺爺的病房之間。這種又勞心也勞力的負擔當然讓媽媽很吃不消。於是，她先找了一個台籍的全日看護。我到台北的那一天就是全日看護開始上工的第一晚。我在回到家，把行李搬上樓之後，沖了澡，然後回奶奶家吃飯，又去剪了頭髮，然後下午傍晚的時候，就帶著奶奶和爸媽一起去醫院探視爺爺，順便跟那一個下午輪班在醫院看護爺爺的表妹換手。然後準備交接給新僱的全日看護。

看著媽媽仔細地把應注意事項一件一件叮囑看護，我突然心疼起她的辛勞。然後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爺爺，剃去了頭髮，還貼著紗布的傷口…對於許許多多的事情已經不復記憶的奶奶…哎，我才一個驚覺，離開台北快八年，大家都老了。彷彿才一轉眼，但是大家的歲數都是直接加上一個近乎十的數字。平常不覺得，這樣一想來，突然覺得驚心動魄。

醫院從來不是一個我熟悉，或者，我想要熟悉的地方。住院的病房就更不用說了。人生「生老病死」的衝擊在這個地方特別強大。也許，某些時候，我們可以很鴕鳥地不去特別看「病、死」這兩件事情，但是在醫院和病房之中，這就無所逃避了。我自己只有在當兵的時候因為骨折住過三天的醫院。不過那時候完全不會有這種衝擊，反而覺得可以在無聊的軍旅生活之中偷個三日在醫院裡面看漫畫、睡覺還真是不錯。所以，反而這一次在醫院探視爺爺的時候，特別會感受得到強烈的衝擊，情感和理智上的，同時而來。

讓我突然想到的其實是有些類似【Sex And The City】之中，Samantha罹癌之後，Carrie心裡的想法和Aleksandr與她的對話之中給予她的衝擊。其實，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哇！有個十多年了吧！），其實爸媽就一直在提醒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但是我總覺得「It’s gonna be alright.」；當兵兩年、工作兩年、出國留學一年半、出國工作五年，雖然小有漣漪，但是沒有大風浪吹襲過。所以從來也沒有很深刻或是認真地去想過這個問題或是做過什麼心理準備。這一次爺爺的手術雖然平安順利成功，但是對我自己來說，倒是讓我體驗到「心理準備」這工夫的重要。

另外一個這次在醫院才體認到的衝擊則是「外籍看護」。因為爺爺需要一個全日的看護，我們這才準備開始著手注意相關規定和應注意的事項。但是，我也這才發現原來在醫院之中擔任病人看護的外籍勞工已經不在少數了！

不過外勞的心態和水準也是人人不同。譬如，爺爺從單人房轉入二人房之後，隔壁病人的外勞看護小姐就有跟我們所臨時雇用的台籍看護先生抱怨，平常在家裡工作很繁忙辛苦，在醫院反而輕鬆一些。她倒希望能在醫院待久一些。而其他在醫院裡看護的外勞們竟然就建議她可以看怎麼樣讓她所照顧的對象可以待在醫院之中久一些。譬如說，那位先生需要定時抽痰，也許就可以不要每次都準時做，這樣可能他的病不會好轉的那麼快。在我們聽起來，這可是另外一場「驚心動魄」的敘述呀！後來，蔡媽媽有請我們的看護轉告這位來自越南的小姐，「還是遵照醫囑按部就班地照顧吧！要不然少抽了痰還是耽誤了什麼，結果那位被看護的先生往生了，她也就要失去工作回老家去了！」

但是，這也告訴我們未來如果真的請了外籍看護，還要教育觀念，也要有考核機制。在與一個仲介聊天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這些年在荷蘭這裡對付某些「非常不受教」的番邦蠻子的經驗還真是滿有用的哩！很多事情和規定都可以一體適用呀！（好意外！）

好消息是，在我回到荷蘭不久之後，爺爺也就出院，回家去了，然後定時回到醫院來檢查和進行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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