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好幾個朋友都推薦我，回台灣的時候，一定要去找【九降風】這部電影來看看。布魯斯說，這是講超級青春無敵的電影；小緯則是告訴我，我應該會喜歡這部片，因為很有六年級生同學會的感覺。

十二月份回台北的時候，當然九降風早就下片了。不過，剛好DVD問世，於是我就買了下來，帶回荷蘭來看。告別2008的前夕。布魯斯希望我看完之後要把感想寫出來，他想要知道……

九降風雖然是九月的風（英文片名就是Winds of September），不過在我看來，可能比較像是「就這樣瘋」的感覺。的確，因為青春無敵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劇中七個男生也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揮霍著他們無敵的青春。但是人性之中的懦弱、膽怯、閃躲還是讓最後這一群死黨分崩離析，各走各的路。

我不敢說我的高中生活有如此這般地狂野，雖然，我是在出了名的狂傲學校，建中。與片中這群會抽煙、騎機車、蹺課、上彈子房的高中生比起來，我的高中生涯可能也太像上班族了些。是的，我就是那種七點五十分要升旗點名，我大概七點二十五分到七點半之間才會到學校的人。不至於遲到，但是也沒有太辛苦地想要早早到達過。然後學校三點五十分下課，我就馬上拎著書包走人的人。然後，大概在四點二十分左右會走到在重慶南路上的公車站牌，搭約莫三十分鐘的公車回到家。然後開電視看卡通，或是隨便在三台之間亂轉…一直到爸媽下班回來，吃晚飯，看新聞，九點鐘開始去寫個功課還是唸一下書，大部分的時間大概在聽音樂打混。十二點鐘準時關燈睡覺。

當然在學校也會有比較要好的朋友，不過也只有學校辦什麼電影欣賞的時候會一起留晚一些等節目。大部分時間，下課十分鐘，就算是打屁聊天、打牌消遣還是上福利社買飲料也不可能真談到多知心的話題。所以，多半真的是君子知交淡如水。就因為淡如水，所以每一年要是分完班還是分完組之後沒有再在一個班級，那麼還真的所謂的友情就會漸漸淡薄了。也許真的是這樣，所以現在我跟小學同學的聯繫還比跟國、高中同學的聯繫多很多。當然，也許國中高中這時候因為升學壓力，也真的比無憂無慮的小學生活少了那些個可以打屁聊天連絡感情的時間吧！？不過，我也承認，我國、高中在學校一直都算是相當孤僻的。

我當然可以體會片中這七個男生和旁邊兩個女生彼此之間的糾葛和情感。畢竟，真的，時光就是設在我們也是在讀高中的那段日子，那時候高中生能幹些什麼，我們就算不親身體驗，也耳聞過。我雖然不看職棒，我有同學瘋迷了整整三年。我雖然不抽煙，可是常常借外套給那些吸菸的同學穿去廁所裡大抽特抽。（原因是因為老師知道我不抽煙，所以對於我外套上的煙味不會過問；那吸菸的同學因為本身外套上沒有煙味，所以至少比較沒那麼引老師注意……）高一某次星期六的三、四節突然變成自修課的時候，我也是有坐過同學的機車跑去西門町看早場電影，不過在建中，放在一日最後的自修課就是自動放學，所以我們那時候是正大光明穿制服從校門口走出去的，免爬圍牆（我也爬不上去吧！）。不過，跟同學之間的互動還真的與片中相比較起來算是相當少。高一和同學去參加了救國團東海岸的健行，以及打了一個暑假的網球；高二因為有參加合唱團，所以主要交誼重心變成是合唱團的團員之間；高三則是因為終於去補習班補救我那慘兮兮的數學，所以和一同去補習的同學比較有交流。

可是，如果你問我，這樣的青春會不會後悔？我也不會。如果從來一次會不會不一樣？我想也不會。因為雖然我的高中歲月和片中這些主人翁相比是相對平淡許多，可是我們一樣要對自己的青春負責。種什麼種子，開什麼花，結什麼果。

每每回頭看那些逝去的青春時光，大家都會有種「想當年」的感嘆，和「時光飛逝」的迷惘。但是就像是我一個朋友說的，我們永遠都在青春的尾巴試圖要抓住那麼一些些青春。「It’s OK, and it’s alright.」你可以說，「C’est la vie!」也可是說「這是人性」。

有時候我覺得其實學生沒有好、壞之分。只有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學生和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學生。而且，青春八成是有時候我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有的時候我們卻是以為我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其實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自己在幹什麼。

所以看完影片，我其實心裡還滿平靜的。因為每個人其實都有選擇，而不管你怎樣選擇，你都要為你的選擇負責。有人講義氣頂罪，所以被退學；有人車禍堅持不去看醫生，所以腦震盪昏迷躺下；有人膽怯，那就要背著懺悔過一輩子……七男二女，從他們身上，我們的確多多少少都會發現些許自己當年的影子。雖然不會完全是哪一個角色，但是共同的記憶的確會在心頭激起一些波浪。

但是反而最後讓我最覺得感動的橋段竟然是出現在DVD特別收錄的「隱藏版：小湯小芸不能說的祕密」之中小芸和小湯的一段對話：

「（小芸）上了大學以後，你會認識不一樣的人，過不一樣的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都是這樣子的呀！……大家都一樣，離開了，就不會回來了。所以你也不用特地回來看我啦！（小湯）那，那我不回來，你會忘記我嗎？（小芸）我不知道，可能會吧！」

我突然覺得，雖然我長年在外，一年只回去台灣三次，但是每次回去，我都很希望能夠見到某些朋友，特地要找他們出來聚聚，希望他們不要因為我離開在外而忘記我……原來這是多麼青春的想望和舉動！

然後我就偷偷地感覺到慶幸，原來我還是有不自覺地青春洋溢，並沒有世故地被社會化到一個把殘念當成自然的地步。

放風箏一向是放得高、放得遠才算放得好。但是風很強，一個不小心就會吹斷線。斷了線的風箏可就不知道要被風吹到哪一個方向而落在陌生的土地上。但是如果線不斷……

而我希望，線別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