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銀閣寺的外面，沿著琵琶湖的疏水道一路通往南禪寺附近若王子橋的小路就是有名的「哲學之道」。哲學之道的名字是來自於日本的哲學家西田幾多郎以往常常在這裡散步靜思。這一條沿著小水道的路徑現在可是京都有名的散步地段。春天有盛開的櫻花，秋天有火紅的楓葉，冬日則是白色的積雪。我們所到的這個春末夏初的時節則是一片新綠。

中午時分的遊客不多。那些把銀閣寺喧擾得熱鬧的女學生們想必現在是一團一團地往食堂飯館前進。我和媽媽於是沿著小道往南走。既然肚子還不頂餓，那麼就稍待一會兒，等到南禪寺那裡再去尋覓吧！

哲學之道的兩旁有著許多的風味小店，各有各的風味，各有各的主題。偶爾，我們還發現這兩旁的小店還會很可愛地拿一些小擺飾裝扮門面按附近的水道兩邊。譬如，我們就看見了一對泰迪熊夫婦坐在河岸上釣著魚。我和媽媽會心微笑。我自己心裡覺得，有時候出門遊玩其實就是想要看到這種不起眼，但是會讓人為之會心一笑的小東西。因為無意之間有所得，所以才更會覺得有趣。反而一些太過制式的觀光景點只要蜻蜓點水就可以錦上添花了！

媽媽問我，「下一站是哪裡？」我回答她說，「就是這裡呀！散散步、走走路！」她似乎覺得不是很滿意這個回答，總覺得應該要有個目標才是。我同她講了「哲學之道」的種種，她這才比較釋懷。我只是有些可惜，來到京都的時節已經過了櫻花盛開的時候。不然，看著一陣風吹過，下起櫻花雨，然後流水載浮載沈著櫻花的落英繽紛，那該是多麼美麗的一幅景象。媽媽倒是不以為意地說，「櫻花有櫻花的美，但是新綠有新綠的自在。」也是吧！要是水道兩岸擠滿了看櫻花的遊人，恐怕這一會兒的清靜自在就不復存在了！

我帶著媽媽，在某一段，過了小橋，往山上走去。我們要去拜訪一個寧靜的寺院，「法然院」。法然院的山門之外，豎立著一個大石碑，上面刻著「不許葷辛酒肉入山門」。石碑後面的山門是茅草頂，陽光正從山門後照過來。我們這時候剛好看見一個老人帶著斗笠越過山門。因為光影的關係，彷彿是一種佛門誡律的展現。可以想見以前（甚至現在）這裡誡律之嚴，出家人修道持心的境界。

法然院的本堂平日不開放給遊客參觀。只有特別開放的時間可以讓外人一窺。我們碰巧參觀了一個正在法然院之中另外一個廳堂裡展出的繪畫。是一個遠赴印度和尼泊爾取經間修行的插畫家的作品展。插畫的作品充滿了揉合印度和日本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基調。沒有什麼美術天份的我，只是走馬看花地巡了一圈。倒是媽媽很仔細地一幅一幅品鑑。我倒是對廳外的庭院佈置比較有興趣。

近來之前，有位日本歐巴桑對我用日文說，「那很可愛喔！很好看！要去看看喔！」我點頭謝謝她的資訊，只是心裡卻一直很好奇，這是她很好客呢？還是我長得很像日本人呢？怎麼大家看見我就是一股勁地猛說日文？我那只學過一年的基礎日文，早就還給教授了呀！害我怪不好意思地只能夠拿腦袋中僅存一些些關於日本語的記憶來充數。

媽媽後來在池塘旁邊看見了出來晒太陽的烏龜和蛇。她覺得很興奮，一直叫路過的人停下腳步來看看。我看見她像是小孩子一樣高興的樣子就覺得很有趣。

之後，我們又跨出山門，沿著綠蔭蔽天的參道繼續走回哲學之道。但是，媽媽想來對於法然院的脫塵靜謐有一股莫名的鍾愛，一直讚不絕口。又加上法然院不收錢，她覺得這樣才是王道。早先的金閣、銀閣寺的入場費想必著實讓她掛念在心。這下兩兩相加可以除以三，她就覺得賺到了！我聽見她的理論，快笑彎了腰。不過，她倒是很堅持免費的佛寺和神社要多多參觀，這樣可以除以四、除以五，才划得來。所以，原本我打算直接走到若王子橋之後就來尋覓食堂，卻被她拉著順便逛了另外兩個也在哲學之道旁邊的神社：「大豐神社」和「熊野若王子神社」。

哲學之道旁邊也有座椅可以歇腳。我們一面聊天，一面走著，累了就坐下來歇歇腳，喝口水。大豐神社裡面拜的是一些動物，它是以「哲學之道上的老鼠神社」聞名。熊野若王子神社則是求考試順利和男女緣份的地方。媽媽很滿意她又不花錢地走訪了兩個神社。我則是在一旁陪伴著看她幾時要叫肚子餓。

果然，在若王子神社外，她就按捺不住了。她轉頭跟我說，「那邊好像有個中華料理的餐廳喔！」我一頭霧水地問，「有嗎？在哪裡？」她於是指著前方牆上一個牌子說，「你看，那不是寫著『苑花樓』嗎？」我仔細一看，笑了出來，「我的媽呀，那是『櫻花苑』啦！什麼『苑花樓』？肚子餓到頭昏眼花了吧！」媽媽自己也覺得這個笑話未免鬧的真的頗無厘頭，也咯咯笑個不停。但是這附近還真沒有什麼讓我們心動的飯館，所以，繼續走著看著。在某個路口，又有個日本的小學生，從馬路對面跑過來，用日文詢問我某個地方要怎樣走。我當然是一問三不知，只好又用破爛的日文抱歉了。

最後我們的午餐是在南禪寺附近的一個家庭式料理的小館子裡解決的。館子的名字好像是「一休」。老闆娘很客氣地用著不是頂熟地英文招呼著媽媽。（這個蔡媽媽很堅持要自己用英文搞清楚什麼是什麼，她兒子則是很俐落地看了看日文菜單就點好了！）

雖然我們經過了南禪寺，但是並沒有進去。主要是因為這個寺院本來就不在我的計畫之中。而且，南禪寺地方很大，一進去沒有個二、三小時是出不來的！所以節省時間之故，當初我沒有排進計畫之中。不過，媽媽倒是還是在肚子飢餓的情況之下，從最有名的三門走去了法堂瞧了一瞧。我則是完全沒有興趣跑去看法堂，所以決定坐在三門的門檻上一面乘涼，一面等她。

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我娘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