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耳中傳來一陣車輪踩踏過昨夜雨後濕漉漉馬路上積水的聲音，潛意識才不甚願意去喚醒熟睡的雙眼。我還可以感覺到緊閉的眼皮在做最後一陣的掙扎：「再讓我瞇一會兒吧，才清晨哪！」但是還是經不起好奇心的作弄，緊閉之後睜開！眨眼之間看見窗外已經明亮的天空。我看見眼前床頭櫃上擺設的手錶，時針指著九點！再瞥頭看見身旁的男孩還熟睡著。男孩熟睡中的臉龐有著一絲絲的微笑。

男孩麥色肌膚在朝陽照耀之中閃爍。濃眉下的雙眼還緊閉著。他趴在床舖上，白色的被單只有一角橫過他的腰間。我不用爬起身，就可以看見他的臀部和彎曲的右腿。他的雙手緊抱著枕頭，枕頭墊著頭。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微微的呼吸，彷彿可以看見因為呼吸，身軀的上下起伏。淺棕色的頭髮凌亂地可愛。然後我想到昨夜的溫存，我在嘴角展露出一絲絲微笑，深怕太明顯的微笑會被誰奪走似的。

我的思緒還在關於昨夜的記憶之中徘徊。想到他在夕陽西下之後，點燃餐桌上的蠟燭，然後端出他一天努力的驕傲。他昨天在電話要我下了班帶一瓶紅酒回家。還指名要托斯卡尼奇揚提的紅酒。我找了好久，終於在一家離家頗遠的超市之中看見。Chianti Classico，我們的最愛。我足足花了一個小時，跑了四家超市，才找著。這年頭，要在西班牙尋找義大利的紅酒看起來是充滿挑戰性。男孩熱愛下廚，但是今天最是特別。我從來沒有看見桌上擺滿了tapas，我笑著說，他簡直就是為了他要開小餐館而在暖身吧！男孩繼續走進廚房，端出他其他的傑作。

我站在陽台旁邊，天色已經由紅轉成深紫色了。地中海的夏天，陽光打烊得晚，但是街上行人可是依然絡繹不絕。男孩放下那盤主菜之後，招喚我走近坐下。然後開了酒，斟上杯，啜飲。他很愉悅地笑著，這一晚，是我們認識兩週年的日子。我們雖然還是一如往常地交談著一天的工作和生活：辦公室的瑪莉亞又做了什麼爆笑的傻事、他的弟弟從大加納利島打電話來說他又看見哪一個可愛女孩然後陷入情網，雖然他弟弟大概平均一星期要陷入情網三次外加心碎兩次。

突然他的話鋒一轉，「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瘋狂做愛。」我做了一個鬼精靈狡詰的笑容，「那你要先瘋狂才行呀！」然後我笑著切了一塊盤中的雞肉，放進嘴中咀嚼。「愛情是讓我瘋狂的靈藥，這酒，就是我的催藥劑！」他突然很正經地說。我聽了差點沒有把那塊咀嚼成肉泥的雞肉噴出來，「你去哪裡找個這麼噁爛的句子呀？」好不容易忍住噴飯衝動的我，嚥下了那口雞肉之後，大笑起來。

坐在桌子對面的男孩這時候瞪了我一眼。我站起身，順便把他拉近，給了他一記深吻。當我的唇接觸到他的唇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那一陣柔軟和溫暖。說真的，我喜歡和他接吻的感覺，每一次都像在我身體中點燃了一把火一樣。

接著，我們瘋狂做愛。就如同男孩所說的一樣。

我聽見手機鈴聲嗶嗶作響。我趕忙轉身拿起躺在床頭櫃上震動中的手機。想當然爾，在這種星期六早上煞風景打來的除了瑪莉亞還會有誰？我輕輕翻身下床，拿著手機，躡手躡腳地走到陽台邊。本來想躲到陽台上去講電話，後來才發現我一絲不掛，不好太放肆。於是，我挨著窗簾，回應來電。

瑪莉亞請我趕到公司一趟。因為她今天起了一早去加班完成一個星期一截止的稿件，但是她刷了門禁卡進門，感覺一陣尿意，然後就匆忙地把包包和手上的檔案放下，又衝出門去上廁所。解放之後才發現她也把門禁卡放在桌上了！她自己把自己關在門外。原因很簡單，一陣匆忙之中，她把手機當成門禁卡掛在脖子上，然後把門禁卡當成手機放在桌上。套句男孩平常笑話她的用詞：豬女。

我按下停止通話鍵之後，轉頭看見男孩還在睡眠中，剛剛翻動了身，改了一個姿勢，將被單完全排除在一旁，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我走近，拉了被單的一角，蓋上他的腰際。他睜開惺忪的雙眼，問了一句，「小豬嗎？」我輕輕地應了一聲。「快去解救她吧！大英雄！」聽得出來男孩還在賴床，「快去快回，等下我們去海灘。」我親吻了男孩的額頭。抓了內褲和牛仔褲，套上一件Ｔ恤，出門騎車趕去辦公室。

今天的陽光好燦爛！騎車的時候，我這樣想著！這種天氣去海灘真是一個好主意。不一會兒光景，我到了公司，看見可憐的瑪莉亞坐在門外的盆景旁邊枯等。

「謝謝你這麼快趕來！」瑪莉亞很不好意思地抱歉，「希望沒有吵到你。」我笑著搖搖頭，「沒有，不過Luis馬上就猜到一定是妳！」瑪莉亞紅著臉頰，「我看我永遠擺脫不了小豬這個形象了！」她又說，「那等下有什麼計畫？」我回答說：「Luis想要去海灘。」瑪莉亞馬上催促著，「那快去吧！Esteban！不要讓我耽擱你享受如此美好的陽光和沙灘。」

回家的時候，我順便繞到麵包店，買了兩個可頌。

我一開門，走進房子，男孩已經不在床上了。我循著機器的聲音、咖啡的香味找到在廚房煮咖啡的男孩。映入眼簾的，還是他小麥色的肌膚，就連臀部都曬得一樣均勻，和結實的背和腿。「現在是The Naked Chef時間嗎？」我開玩笑說。

「因為有人穿錯了內褲，我沒有內褲穿呀！」男孩沒有轉身，依然望著咖啡機，煮著他的咖啡。我不敢相信我忙著出門去幫瑪莉亞開門的時候，錯抓了男孩的內褲，套上了出門。我解開皮帶，解開牛仔褲的鈕扣，想要確定。

男孩突然轉過身來，「喔？既然脫了，那就脫到底吧！」然後大笑著跑向我，扯下我的衣物。「咦？不是要去海灘嗎？」我問，男孩把我推引至臥室。「喔，海灘可以等！」男孩說，「可是我想跟你瘋狂做愛的念頭不能等。」

距離上一次做愛五個小時之後，我們依然在床上瘋狂做愛。我可以感覺到男孩柔軟的皮膚之下溫暖而且澎湃洶湧的熱情。

「後來，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躲在陽台旁窗簾邊講電話。而且還是赤身裸體的！我突然覺得那樣好性感……」男孩說。「那時候我就有股衝動了！」

「呵呵！」我微笑著輕聲地在男孩耳朵旁低語，「那不是夢，那是今天早上！」

「我知道，」男孩繼續狡詰地笑著，「所以我才更應該要讓我的衝動也成為真的行動呀！」

男孩與男孩繼續瘋狂做愛。房子中開著的收音機中傳來一陣歌聲：Alejandro Sanz還在繼續唱著「Quiero morir en tu veneno… Beberlo de tu piel y mi piel…」巴塞隆納的艷陽高照，沿著地中海海岸的沙灘開始聚集人潮，就連市街上也開始人來人往、喧囂熙攘。但是，那一些都可以等一下……

All those can wait, when boys and boys are in love or in the making of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