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我們錯過墾丁的那一晚，你跟我說，「請你陪我一起去礁溪度個週末私旅行，好嗎？我不想要一個人。」身為你死黨的我，這會兒又是一年之中難得在台北的幾天，當然義不容辭。我想，心情不好的你，想望海洋，所以你選擇了要乘著火車出發，沿著海岸線向寬闊的蔚藍說哈囉。

我們錯過國境之南的巴士海峽，倒是看見了國境之東，久違的太平洋。看見碧海藍天的那一刹，你的心情是不是開始從谷底翻升了呢？晴好的一日，我們抵達陽光普照的噶瑪蘭平原。

啊！好懷念的台式火車站。許久未曾造訪宜蘭的我，一踏出車廂就有好多過往的回憶湧上心頭。你淺淺地微笑著，宛如識途老馬地領著下了月台、走出車站。在燦爛之中，悄靜了些的街道上，台北的一切煩擾喧囂都在遠方。雪山把那一切波濤洶湧還是漣漪不斷通通屏除在後。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結伴出遊，不過，親愛的，你有沒有發現？從最早開始仔細安排、按表操課的風格，轉變到現在隨興走看，不再拘泥哪一本指南的索引還是哪一位達人的選擇，這中間我們是怎樣隨著時間飛逝而改變了作風？又抑或其實是怎樣飛逝的時間這樣改變了我們呢？

走進和式客房的我，最喜歡舒服的床舖和舒散的空間。我們倚著沙發，懶散地喝著茶，吃著水果。窗外一抹青綠，舒展了閒適。

然後我們準備做些什麼？沒啥大的計畫，泡湯、休息、用餐、休息、睡覺、用餐、泡湯……

水溫攝氏四十三度。

剛剛好是那會溫暖了身子，還蒸散煩惱的溫度。在湯室，氤氳靉靆，我怎麼想像著似乎適杜月笙那時代的上海澡堂，黑道大老吞雲吐霧地舒坦著身子讓人伺候的感覺。也許我的想像不著邊際了些，畢竟這滾滾溫泉湯之中究竟沒那種川流不息來噓寒問暖的手下……不過，也許那些快意恩仇的大老們也是因為這郁鬱的氤氳，才好肆意談話吧？也許我們談心聊天的場景差可比擬。那日，你在戶外池邊倚著石頭跟我訴說這些天來的情傷是如何地刺痛，怎樣殘忍不堪。我靜靜地聽著，我都知道，我都明瞭……

但是呀，也就如你所說，這麼多年過去，這麼多來來往往的人過去，這一次，狠狠傷透心之後，你發現原來你還能夠為情所困，為情消瘦。親愛的，雖然我們笑著打哈哈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呀！（原來我們的心還是會受傷、會淌血、會破碎！）但是，如果可以，又有誰會願意要在這段路上顛簸哩？不過，終究過去要過去。哭溼了的衣襟終有風乾的一天。

然後，夜幕垂降。遠處平原上的萬家燈火亮了起來。

我忘記告訴你，那日後來在沖澡的時候，迷迭香氣味的沐浴乳簡直讓我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盤上好的牛肉。也許，這想法是因為泡湯之後的饑腸轆轆，但是那時我還惦記著要告訴你我的新靈感：我們就是要隨時隨地地可口。就是要All-time delicious才會有All-time favourite嘛！

然後我們走進賓客川流的食堂。我說，還是台灣最有美食誠意，端出來的Buffet總是會讓人驚艷。但我們可不是那般填食來洩恨舒壓，你巡了一圈，拿回來一盤，優雅地坐下，然後拾起刀叉，一面切割盤中的食物，一面開始訴說。我回應的時候，你細細地咀嚼，吞嚥。然後我們一面進行著這樣的討論。這樣鬱鬱兜在心中的苦呀、悶呀、煩呀、惱呀、怒呀、愁呀才兜兜轉地找到一個出口宣洩。

你突然說，很佩服我一個人隻身流離在外的這些年，這些情感都要怎樣處理？我微微笑，我不敢說我多厲害，只要是人就都會有軟弱。找不到人說故事的時候，就只能用寫的囉！你不也三更半夜的時候還陪著我在網路上敲鍵盤？也曾經在某些時候看見我那些黑暗面的文章嘛！？

是吧！是這樣的吧！你切了一塊西瓜，放入口中。
甜嗎？我問。
你點了點頭。
我跟著拿了些西瓜和蓮霧。別忘了芭樂。

晚上依著我無聊的堅持，你看了痞透的億萬麵包。可是，也許你沒有發現，我在一旁可是看見你笑的如此燦爛。如果我們在愛戀之中的愚蠢和軟弱都可以隨著如此燦爛的笑容蒸發，我會相信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哇！

隔天，寒流來了，早上窗外的那抹青綠戴上了嵐霧的白紗。這一會兒，可像是日本長野的雪猴們透著寒冷浸在熱暖之中的享受了吧！我其實有搞笑地想著雪猴們從自己的窩裡面出來泡湯的時候，是不是會唱著「我是雪猴，沒有悲愁；我是雪猴，沒有煩憂」之類的歌謠，然後快快樂樂地跳進熱暖暖的溫泉之中，閉上眼睛，享受著那一陣快活似神仙的自然spa？

在香草味、粉紅顏色的湯中，你有沒有感覺舒坦呢？當溫泉魚親親吻去你腳上多餘的角質層的時候，你有沒有也卸下那些多餘的壞情緒呢？當奔流而下的水柱衝擊著你因為城市之中的種種而疲憊的雙肩，你也讓心頭的重擔隨水流奔馳下你身嗎？

午後，我們搭著車，穿過雪山隧道回到了城市之中。第一次走雪山隧道的我終於體驗到這一條隧道節省了多少時間和路程。我笑著說，才打了個盹兒，就回到台北了。

兩天一夜的旅程就如夢一般地結束了。當然，也如夢一般地美好。

在城市街頭告別你的時候，看著你漸漸隱匿在人群之中的背影，我想，也希望你在夢裡得到了力量去面對現實生活之中的挑戰。希望你的心情要像是嘉南平原上一朵燦爛的向陽花，盛開著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