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一九八九年的時候，我正準備考高中。我還記得在聯考前夕，每天晚上熱到不行的時候，一家人擠在爸媽的房間之中，開著冷氣。那時候，最常聽的專輯是張國榮的Salute。不過因為那張卡帶是妹妹買的，所以這些年來其實並不常聽。但是，那是一張很讓人喜歡的專輯，所以從那時候，就一直印象深刻。等到後來有閒錢想要買這張專輯的時候，反而找不到了。這次趁著到香港，逛著HMV的時候，無意之中看見復刻的版本，於是二話不說，直接買了下來。然後把音樂轉成MP3放進自己的iPod Shuffle之中，反覆回味。

這一張專輯不同於其他哥哥的專輯，是他翻唱別人的作品。專輯之中有十首歌，都是香港樂壇上傳唱的好歌。但是，神奇的是在哥哥重新演繹這十首歌之後，反而更突顯了這十首歌的風味。能夠翻唱別人的作品，還融合歌曲本身的韻味又唱出自己獨特的風格，哥哥的「Salute」不僅是對於其他樂人的致敬，其實也讓人對於他的唱功和心意致敬。

這十首歌依序是：「童年時」、「但願人長久」、「紙船」、「明星」、「從不知」、「滴汗」、「漫天風雨」、「這是愛」、「雪中情’89」和「似水流年」。每一首歌都有一個不同的表情：從「童年時」之中懷念舊時的神情、「但願人長久」之中深情的希冀、「紙船」之中純情的盼望、「明星」之中燦爛星空下的迷惘、「從不知」微涼秋日之中的空想、「滴汗」之中則是充滿一種挑逗的性感，到了「漫天風雨」則是忘卻塵世獨醉於情愛的溫柔；之後，在「這是愛」之中有一種害怕驟然失去的空寂；而在「雪中情’89」之中又顯出了一段純情的邂逅；最後在「似水流年」之中則是以一整個感嘆光陰流逝作為終結。十首本來風味不同的歌曲，在哥哥拿來一起詮釋之後，在他低吟淺唱的歌聲之中，全部沾染了一股湛藍色調，完全整合。所以聽者無論是隨便挑選一首，或者是直接從第一首依序聽到最後一首，都可以感受那一股淡淡的憂鬱。「有點Blue，有點Blue…」

那一年後來，哥哥開了三十三場演唱會之後，告別歌壇。之後，又過了好一陣子，哥哥復出。一直到二○○三，哥哥棄世。然後在二○○六年重新聽這張十七年前的專輯，竟然讓人感到那一股藍慢慢渲染開來。

也許是因為哥哥本身傳奇的人生。也許也多少加入了自己這十七年來的生活體驗，好像也的的確確走了一遭那十首歌的情境吧！記憶之門打開了，有種芳華漸去，千帆過盡的感覺。但是紅塵俗世裡，在那一抹湛藍之中，沈澱下來的情緒則是一種很貼心，讓人在淒美之外還可以感覺到一絲絲懷念的溫暖。大抵，就是這樣子的吧！倒是哥哥在這張專輯之中的安排讓人絕倒。

借夜闌靜處　獨看天涯星　每夜繁星不變　每夜長照耀
但願人未變　願似星長久　每夜如星閃照　每夜常在
漫長夜晚星若可不休　問人怎麼卻不會永久
但願留下是光輝　像星閃照漆黑漫長夜
－「但願人長久」

望著海一片滿懷倦　無淚也無言
望著天一片　只感到情懷亂
我的心又似小木船
遠景不見　但仍向著前
誰在命裡主牢我　每天掙扎　人海裡面
心中感嘆　似水流年　不可以留住昨天
留下只有思念　一串串永遠纏
浩瀚煙波裡我懷念　懷念往年
外貌早改變　處境都變　情懷未變
－「似水流年」

在專輯的自序之中，哥哥曾經說，「幾個不能安睡的夜晚，我開始為這一張專輯作籌備工作。」這張專輯倒還真的會在輾轉難眠的夜裡成為安睡的輔助劑。也許，就是因為那些原本難耐而且按捺不住的失眠情懷，都在哥哥那一片湛藍之中，被安撫了，平順了。

忘掉倦意吧　在這一天之終
求請將我身輕擁
來吧　在此刻　在這漆黑的角落
做個美夢　就算是朦朧
凝凝地望　唇邊雙雙親
相依同衾　拿去那點拘謹
讓熱愛將明天消失去
就讓這一晚溫馨　埋沒眼淚
緩緩地下　微雨瀟瀟遍洒
這小房間　能夠免風吹雨打
就做對戀人相親相愛
就讓這一晚溫馨　埋沒眼淚
－「漫天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