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The movie put me at ease" … it's been a long ride of self-discovery for wrangler Adam Sutton.
Photo: Steven Siewert

斷背山贏得了奧斯卡的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以及最佳配樂三項大獎。加上前面無數的各影評人協會的大獎和英國BAFTA的獎勵，整個電影的成功和掀起的文化影響不言而喻。今天早上，我輾轉爬網的時候倒是看見了一篇讓我很動容的文章，The Sydney Morning Harald在三月四日的報導，一個真正的同志牛仔，也是觸發Heath Ledger演繹Ennis的內心世界的種種情緒的介面：Adam Sutton的真實故事。

他在1994年因為酒後駕車失誤致人於死而被判入監服刑六個月。他說，從他小學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他與眾不同，但是他不知道什麼是「同性戀」。所以他只好靠著喝酒解悶。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想要自殺過，但是最後還是入監服刑。他那年只有十九歲。進入監獄之後，他開始理解到原來這世界的罪惡可以那樣多，他知道不能夠從此墮落，但是在監獄裡他完全沒有空去處理有關自己性傾向的問題。那不是那個時候的生活重心。出獄之後，他開始放逐自我，四處旅遊。他勇於從事冒險行動，種種常人覺得太過危險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但是就唯獨真正面對自己是他沒有膽子做的一件事情。所以那些時候，他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瘋子」，敢去做那些別人眼中高風險的事情，而且還是個有點自我毀滅傾向的人。因為他相信恨自己比做自己容易些。他完全不去處理有關於自己性傾向的任何議題。

又過了一陣子，他決定專注他的人生和事業在馬場。他成為了一個競技牛仔，而且也跟其他的競技牛仔一樣，追妞泡妞，但是他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封鎖起來，沒有人可以進入，就連他自己也不願意進入。那變成他的界線，也是他建築起來的堡壘。外在和內心是完全分隔的楚河漢界。

因緣際會之下，他後來成為【Ned Kelly】一片的幕後工作小組的一員，他負責照顧拍戲需要的馬匹。他才終於有機會接觸到另外一群人，電影工作人員。他某一次受傷之後，演出那部電影的Orlando Bloom，Heath Ledger都來探望他。這群人跟他以往接觸的那些粗獷的人士不同。他還跟Heath Ledger成了好朋友。因此當Heath Ledger讀完斷背山的腳本的時候，馬上想到了他，還跟他分享著這個訊息。

後來，他的一個好朋友向他坦承自己的性傾向，這才讓他決定他也要跟著這個好朋友的步伐，誠實面對自己。他終於又再度造訪了雪梨的同性戀酒吧。上一次他誤入同性戀酒吧的時候，他是以一個憎恨同性戀的「恐同」（homophobic）人士的形象在自己的那些粗獷牛仔同伴面前，與其他酒客大打出手。但是這一次，他去了酒吧，還認識了對他友善的其他同志們。終於他可以漸漸坦承面對自己以前不敢面對的那部份自我，逐漸瓦解那些自己建築起來的高牆，好好愛自己，也好好愛別人。

他說，斷背山的意義對他來說，就是讓他感覺以前肩上的那個重擔可以卸下來了！因此他希望站出來，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讓大家知道，也許在同樣處境之中的人或者孩子看見了他的故事，就不用去跟他吃相同的苦，而能夠如釋重負。雖然，以往那些日子，他也不後悔這麼辛苦地一路走來，因為總要有人走過，才會有人說出。說出，是為了希望別人也能夠釋懷，而不需要吃那一種苦。

因為城鄉差距和知識水準不一樣，的確，不是每個人都如同在城市之中的我們一樣，因為有社會主義和女性主義的薰陶，而能夠很輕易地與那些舞刀弄槍比劃。我們的知識是我們的力量。而且我們因為自信，當遭遇他人所給予的不平等的時候，我們可以大聲發言。但是對於許多因為環境因素還有知識自信不足的人們，他們只能夠在面對不友善的大環境的時候，自我封鎖，然後展現出來一個與大環境無異的假面。斷背山就是這樣一個好的媒介，希望透過這樣一個故事，可以把愛情回復到愛情，然後告訴那些不友善的人們，「這樣你們有過的比較好嗎？」而給予那些封閉自己的人們，「來吧，卸下重擔吧！It’s alright…」

台灣前一陣子有一些基督教保守人士呼籲要同志在耶穌裡尋求改變。我覺得這真的是很荒誕可笑的事情。要知道，基督從來沒有要人改變。他只是微笑地說：「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裏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馬太福音十一章28節）因為卸下來那些重擔了，所以可以得到平靜和安寧。但是那些重擔可是因為外來的枝節所加上於一個人的。那不是一個人的內在。因為外來的壓力，所以形成內心的勞累。所以卸下重擔，除去外來的壓力，自然內心就不會有勞累了！但是某些號稱「在基督裡」的人好像不致力於改善整體的大環境，只要人在基督裡改變。我就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又會有什麼意義？啟示錄三章二十節，「聽哪！我站在門外叩門，若有聽見我聲音就開門的，我要進到他那裡去。我與他，他與我一同坐席。」如果改變只是把高牆築得更高，通往內心的門禁更森嚴，那麼，這不是與基督的教誨背地而馳了嗎？也許外面的社會現在已經比較多元了，要是進入一個險峻的異性戀本位教會，我真的很懷疑，誰敢開城門，讓那些一手拿著聖經，一首拿著寶劍的保守騎士們入城。

我很喜歡這篇報導之中Adam Sutton的一句話：「It takes courage and it takes strength and it takes that inner person to take hold and not worry what Tom or Harry down the road thinks. But it's hard, you're standing on your own island, singing your own song.」我覺得斷背山所掀起的文化意義就在這裡。愛是一樣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受到壓迫的族群，某些甚至不敢面對真實自我的人們，那是一種象徵，「原來，你並不孤單」。

“I wouldn't have done the things I've done if I had come out earlier in life. It would have changed the paths I took and it wouldn't have been the same. That's what makes it your life.” 這篇關於Adam Sutton的報導最後這樣寫著。是不是？愉悅參與，誠實面對。回不去的斷背山，c’est la vie；未來的生活，還在自己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