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我打開公寓的門之後，小西走了進來。我轉身往浴室走回去，小西還沒有把鞋子脫掉，就已經開始他的報告。「你知道有多離譜嘛？」他才剛剛把包包放下。「我剛剛吃晚飯的時候，有個男人打電話給我。因為我跟朋友吃飯吃了一半，所以我請他等下再打來，他也說好。但是…」

「但是，從此音訊全無，是吧！？」我露出一個狡詰的笑容，然後繼續不回頭地走向浴室。

「是的！」小西的語氣中透露著些許憤怒。他停頓了一下，我從浴室的鏡子中看見他轉過身來向著我，「這位先生，你這樣一絲不掛地走出來開門，會不會太裸露呀？」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微笑地看著我。憤怒稍稍地散去了些。

「這位先生，這裡是我家好嘛？洗到一半出來幫你開門，你還有得嫌喔？還是你要在門口罰站？」

「你這樣真是沒禮貌…」小西繼續瞪大了眼。「連浴室門也不關...」他嘟囔著嘀咕，但是嘴角已經揚起了笑意。

「你就省省數落我的力氣吧！繼續數落你的男人吧！」我拉上浴簾，轉開水龍頭繼續剛剛未沖完的澡。

在我終於在腰部圍上浴巾走出來之前，小西還真用他那抑揚頓挫分明的語氣好好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透徹。

「你怎麼不打電話給他哩？」我問，然後拿起刮鬍刀準備刮鬍子。

「打了一通，然後有個女人跟我說這個電話號碼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無辜的小西走進廚房去倒了杯水。

「但是你就可以看出來現在有多少人其實都在敷衍別人。」他吞了口水，繼續說。「還好我也沒有真的在等他電話，吃完飯之後，一面走經過城南的酒店，去買了瓶紅酒，又去洗衣店拿了送洗的西裝，開車到你這裡。一個半小時，手機只有女王打來的時候響過一次。」然後他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今晚要跟我們去跳舞嘛？」我刮完鬍子之後，走出浴室。

「去呀，女王等下會跟小南一起來。她剛剛在電話上的時候已經準備著好裝出發了，應該再半小時就會到了吧！」他坐不住，又站起身來走向CD櫃，挑了一張唱片放進唱盤中。

「你要不要換衣服呀？」我看他一身很休閒的樣子。「要是你沒衣服，我可以借你呀！今天晚上是kinky party dress code，你那樣準被擋在門外。」我走進房間拿了幾件橡膠的衣服和褲子給小西。然後把一雙馬丁大夫鞋擲給他。「你要感謝我們尺寸竟然神奇的一樣！」我笑著。

Express yourself. Don't repress yourself…
Express yourself. Don't repress yourself…
唱機裡傳出另一個女王的聲音。瑪丹娜。

「好久沒聽這首歌了！」小西很興奮地說，然後開始著裝。「這可是我的精神支柱呢！」

「從這首歌出版以來，十年，你大概不知道我碰過多少豬女和爛人。譬如說那種永遠生不出照片的啦！我花了這麼多心血去把我的照片搞上網路，然後他卻連一點努力也不肯花，還質問我們以貌取人。還有那種希望看見你的web cam，但是他自己卻永遠沒有的；那種跟你要了MSN即時通的帳號，可是卻從來不打招呼的！那種口口聲聲說要打電話給你，然後連個電話鈴聲都沒有聽到的！」

「還有那種說愛你，要跟你在一起的，然後人間蒸發的吧！」我知道有這樣一個傷害過小西的人，我故意插嘴刺了他一刀。

「沒錯，還有那種永遠都很忙，然後要等一下回你電話的人。說到這個，你那個比利時男哩？」果然是個出招迅速的小俠。我看他不徐不緩地若無其事地穿上靴子。

「當然是還在忙囉！天知道他在幹嘛？反正，我也很忙呀！」我笑一笑。奇怪的是，心頭已經不會為之一震了。竟然泰然自若。「He's just not that into me, I guess!」我轉頭，請小西幫忙拉一下上衣背後的拉鍊。

「這首歌呀，可是我的座右銘。碰見某些豬女和爛人的時候，就要如同這樣告訴他們。女王不就一直說，豬女總是前仆後繼地在你身邊出現嘛？」小西驕傲地笑著。「總有那些腦筋不清楚的人問一些無腦的問題。像今天早上，還有人在網路上問我，我平常寫文章那麼有話直說，會不會帶來困擾？他很怕要回應我，會跟著被人指指點點。」小西給我一個「怎麼有這種人還存在著！」的不可思議的表情。我被逗笑了。

「所以你怎麼回答他哩？」我忍住狂笑，繼續問他。

「你這樣疑神疑鬼，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他是這樣回答那人的。

「而且這種人還通常稱他們自己是straight acting和down to earth…」我補充說明。

「對！對！對！所以我說，豬女永遠在擔心別人怎樣看他，熟女則是時時學習而且大步前進。」小西快樂地隨著瑪丹娜的歌曲舞動。

「叮咚…」門鈴又響起了，這一次是女王和小南。

女王一進門，聽見音樂，就大聲叫著，「我們也太有默契了吧！我今天就走這個造型耶！」她穿了一身黑色閃亮的橡膠材質，然後足蹬三吋半高的高跟鞋。然後把頭髮都編成了髮辮，還上了個黑色的口紅。

「哈哈，是呀！女王，我們可能要感謝這十年來那些前仆後繼，不斷出現的豬女和爛人，讓我們這群在他們口中難搞、機車、龜毛、驕縱的人不斷成長吧！」

And I'm not sorry
It's human nature
And I'm not sorry
I'm not your bitch; don't hang your shit on me

我們四個人坐上小西的車，直達城中運河旁邊的Salvation。泊好了車，我們四個人就這樣穿著閃亮的橡膠衣走進場。這樣的打扮，當然街上有人側目。

Deal with it! 我們回敬挾帶這樣訊息的眼神和微笑。

狂歡派對正要開始。

Absolutely no regre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