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著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　揮手寒暄 和你坐著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　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　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頭沾濕　 無可避免 倫敦總依戀雨點 乘早機　忍耐著呵欠 完全為見你一面 尋得到塵封小店 回不到相戀那天 靈氣大概早被污染 誰為了生活不變 越渴望見面然後發現 中間隔著那十年 我想見的笑臉　只有懷念 不懂　怎去再聊天 像我在往日還未抽煙 不知你怎麼變遷 似等了一百年　忽然明白 即使再見面　成熟地表演 不如不見

其實，是同一首歌來著的。陳奕迅先發了粵語專輯「What’s Going On?」之後，隔了不久，又發了國語專輯「認了吧！」兩張專輯之中，還頗多雷同。同樣的曲調，換上了歌詞。以往，我會說，這樣未免有些「黑心」，一首歌賣兩次；但是看見了陳奕迅自己的解釋，加上這兩首歌的歌詞實在很有味道，那麼我也就沒有什麼好責難的了！

他是怎樣說的哩？根據MTV中文台的訪問，這兩張專輯本來是要在同一天發行的。（聽說原本專輯要叫做「Two Sided」，因為還滿多歌曲編曲一樣，只是歌詞有因果關係…）他想要做成一個「A Side」、一個「B Side」的感覺。就好像一件事情可能有很多面向，也許一個方面，你看起來是「好久不見」；另一個方面，你卻又會感覺「不如不見」。一開始，剛發廣東專輯的時候，他遭遇很多事情，所以乾脆來個問句「What’s Going On?」之後，發國語專輯的時候，已經經歷了這些那些，體驗到很多時候，你還真就只能「認了吧！」

這個說法，我倒還滿可以接受的。好吧！就讓你Eason一曲兩賣吧！（雖然我也沒有買…＊偷笑＊）

說起來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兩首歌呢？當然，陳小霞的歌曲實在太動人，婉轉然後迴腸盪氣的很…讓人一聽就喜歡。Eason的唱功當然不在話下，這幾年來大小獎項的肯定。但是兩首歌詞實在是寫到心坎裡去了。

我想，也許真的跟年紀有關係。我還記得二十歲那時候不可一世的時候，說不見就不見，沒有那種「好久」的猶豫或是「不如」的喟嘆。人家說，那是「驕縱」。之後，離開了台灣，隻身到了英國，blah blah blah，真的很多很多以前的裬角是被時間和生活給稍稍磨平了些。

有一次，和好朋友聊天。他說著他某兩年接連愛上的幾個男人，這個這樣，那個那樣，然後感嘆著怎麼就沒有遇到一個可以信賴的？（還好，謝天，他現在有個穩定而且可以信賴的！）然後，我們在一旁倒不是幫忙敲邊鼓，而是要盡一個好朋友應該盡的責任，要負責「旁觀者清」地幫他開釋（簡直就要當什麼布萊恩仁波切了！），一付冷靜地讓我自己都嚇到「什麼時候我變成這樣了呀！？」的樣子。那時候我究竟開釋了他什麼，我不記得。倒是他那時候回應我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想來想去，搞不好其實是他在開釋我哩！）

他說，「你之所以可以這麼冷靜，那是因為你都看過了呀！你釋懷了…」

也許是吧！有很多人聽見我過去一個「decade」都是「單身」，而沒有成功的戀情（當然，好處就是也沒有不成功的分手），都很訝異，「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呀？」很簡單呀，就是多了一票子談不出什麼結果的愛慕、緋聞之類的東西。

譬如說吧，我出國之前的小獸。我倒現在還是很納悶兒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知道我和小獸的事情的人很少，只有一個在美國的學長。我出國之後，有時候在網路上遇見這個學長，還會試探性地問問小獸最近怎樣。學長一向沒有把話說的太明，不過，後來我覺得這個學長還真是睿智呀！兩個人都已經分手了，而且天涯海角，還要說什麼哩？

可是，真的，有時候回台北的時候，走到某些那時候我曾經和小獸一起走過的地方還是會想到他。當然，也就會好奇地想知道他現在不知道怎麼樣。那種心情，就是「好久不見」。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在唸著一篇小說，明明翻過了一章，卻又停頓下來，想著，如果哪些情節不是如已經發生的那樣，那麼，現在不知道會是怎麼樣？

但是，「不如不見」則是，好吧，就想著「好久不見」的樣子，編織了個美好的「重聚」情景，結果真的發生之後，完全走樣。時間的摧殘，場景的變換，讓原來也許可能依舊的美好一下子破碎。而且糟的是，跟隨著破碎的是「不堪」。

我似乎沒有親身經歷可以舉例證明這個「不如不見」的難堪。但是，某個好朋友的親身經歷已經讓我「感同身受」。話說，他曾經愛戀一個人，而那個人我也有一面之緣，而且我跟這個好朋友是死黨，所以一直以來我也聽說過他們兩個人在相戀的時候的種種事蹟。但是，當然，後來兩個人因故分開了。中間也就過了十幾年吧！但是，我知道這個好朋友的依戀很深，就是因為這樣，我和他都開玩笑說，他可是把青春都擲在那個人身上了，就算分手之後，也是一直「依戀還生、依戀還生」。有時候，我們兩個在「相濡以沫」互吐苦水的時候，他也就一直有個「不知道那個人現在過的怎麼樣」的念頭在心上打轉。

然後前一陣子，死黨跟我說，他找到那個人了，而且很肯定一定就是那個人。他真的有個衝動，想要知道他現在過的怎樣。也不用去談論往事，就只是想要知道他現在過的怎樣。我和其他朋友就鼓勵他，「都十年了，也就做個了解吧！」

死黨鼓起勇氣打了電話去。（這真的很需要勇氣…）但是那個人只是冷冷地回答說，「I think I’m not him.」（sic. 真的是用英文，說出這個文法沒有錯但是就是沒有人會那樣說的句子。）「不如不見。」

其實，我是非常欽佩我死黨的勇氣。還有他願意放下心中那個七上八下了十年的忐忑。當然，可想見，當初他愛的有多麼深切，那想望是多麼澎湃了。說起我自己？也許我是個膽小鬼吧！因為不是每次失戀之後都能重新再來，那麼，就不要去刺探那些個陰暗面的瘡傷吧！好吧，我得承認，情感上，我的死黨是比我樂觀啦！（雖然我也很樂觀的！）

「好久不見」這首歌的音樂錄影帶是Eason模仿卓別林的默劇，很有意境。不過我突然有個想法，因為我想到西班牙的「佛朗明哥舞」。如果是一個黑白默片之中，熟女跳著「佛朗明哥舞」，那麼一定更有味道。

我摘一段林達對於佛朗明哥舞的女子舞蹈的描述：「那是一種飽經風霜之後的自信，是一種歷經世態炎涼之後的灑脫，是一種就算痛苦我也沒打算再哭給你看的驕傲，是一種你不講理也別指望我講理的邏輯，是根本沒打算和任何挑釁一般見識苦苦糾纏的格局，是『你不在乎我我還不在乎你呢』的宣言，是遊戲還沒有開始就看透了對方的幽默，是怕受傷害而撐起來的神氣，是知道前途漫漫告訴自己你必須快樂的決心。」

然後你大概又會驚覺，「不如不見」之後，反而可以有那種就算不期然遇見，也可以輕鬆地以「好久不見」來回應的輕鬆了。又翻完一章的世故和成熟吧！

是不是就是一種用「認了吧！」來回應「What’s Going On?」的感覺哩？

原來，我們就是在依戀的「好久不見」、難堪的「不如不見」和再一次輕鬆豁達的「好久不見」之中成長的呀！

很千帆過盡的感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