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之一

當飛機準備降落在浦東機場的時候，我這才開始有一種新奇的感覺。這種感覺與去其他國家飛機降落時的心情不太一樣。就連與很久以前初次去香港的時候也都不一樣。也許，這樣的感覺就只存在於大陸與台灣之間吧！那是一種明明很陌生（因為我還從未踏足過大陸呢！），但是又好像很熟悉的感覺。因為關於大陸的種種，明明已經從爺爺奶奶的口中聽過千百遍，但是約莫六十年前的印象和記憶能夠在六十年後還得證多少則尚不可知。這個當口，也許就是這樣一個想要藉著接下來短暫的四天來窺看以前耳朵聽的和現在眼睛看得究竟有什麼不一樣或是轉變。

我特地揀了個靠窗戶的位子坐。看著機艙窗外的黃土地，第一次那麼近地看見長江。江水倒是一樣地黃。小時候，有一陣子，我一直以為只有黃河是黃色的，長江應該是綠色的。然後被奶奶笑話，這才更正過來。

降落之後，先過移民關再拿行李，就如同其他機場一樣。不過，很久沒有發生的行李延遲這次倒是發生在我身上。是的，跟遺失行李服務櫃台的人員查證之後，我的行李還滯留在香港，要等下一班飛機才會抵達。航空公司會安排快遞送行李到我借宿的朋友家。我留了地址，和朋友通過電話之後，便輕裝離開。

同樣在行李遺失的服務櫃台查詢的還有一群四川人。說起來好笑，我聽著他們的口音，覺得有些熟悉。熟悉的原因是因為小時候長大的眷村裡面各省的口音應有盡有。最大宗的幾個：四川、湖南、江西、安徽、浙江。因為知道他們行李遺失了，所以也就聽得懂他們之間表明著急的情緒、然後要幾個年輕人再去行李轉檯上確認的對話。雖然他們用四川話講，但是我也竟然聽懂了個七八成。我從來不會說四川話，就算奶奶（我的外婆）也是講一口湖北腔的普通話，但是能夠聽懂這段四川話對話，還是讓我覺得很妙。不過，他們一方面拿不出行李寄艙記錄的行李條，卻一方面又要航空公司負責，其中一個領隊的人一付咄咄逼人的口氣，倒是讓幾個負責處理的人員覺得不快。後續如何，我沒有繼續看好戲下去，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這渾水沒有淌下去的意義。

早先我和友人們說起要去上海的時候，大家只要提到機場和市區的交通，就一定會建議我坐計程車。我也打算，要是拿著個大行李，還是別沒事找事地去擠巴士。我問了問要接待我四天的上海朋友該怎樣從機場去他家好。他倒是很出人意外地告訴我可以搭巴士。二號線，到靜安寺。我原本還在狐疑，拿個大行李，要這樣去擠巴士嗎？怎麼所有外地人都說計程車，倒是本地人說了個巴士呢！？不過因為行李延遲，所以原本我還在掙扎是否要「打的」的，這會兒馬上就透澈地決定就來坐坐巴士吧！

浦東機場一定是距離市區很遠，因為我都不小心在車上睡著了又醒來。先前看著浦東地區的街景，直教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鄉下地方。但是進了市區之後，在高速路上又看得見上海的嶄新進步。我一面看著車窗外面的高樓大廈，一面數著路上行車的車牌（看看有哪些省分的！最多的當然是滬、浙、蘇；不過我有看到過遼、冀、魯、新呢！），等著車下高速路。快到靜安寺的時候，人潮多了起來，想必靜安寺是個熱鬧地方。不過，人多了，車也多，車一多，路上交通就亂了。交通凌亂，車是怎樣開的都有，這是上海另外一個讓我「大開眼界」的地方：交通規則比較像是「guidelines」而不是「rules」（有一種神鬼奇航的加勒比海盜風呢！）。

下車之後，我按照朋友的指示，這才招了一台計程車去朋友家所在的武夷路。

在從靜安寺往武夷路的沿途，街景倒是明顯地與先前的初印象不同。沿著道路兩旁的是整排枝葉扶疏的行道樹。整個道路的風景馬上轉變了，先前的繁忙因為路旁行道樹的點綴而輕鬆了起來。後來我才知道，有這樣風景的路大多都是以前屬於法租界的地方。

見到朋友之後，朋友問起我這幾天有什麼計畫。我倒是一點計畫也沒有。手邊沒有帶上一本關於上海的指南，只有一張不算是很準確的概略地圖。朋友問我，有什麼地方想要去？我也搖搖頭。沒什麼特別一定非去不可的地方。只打算也許去周莊走走，也許去宋慶齡故居看看。其他，就隨便了！我笑稱，這果然是「胸無大志」的旅遊計畫呀！

於是，朋友說，那休息一下，等下去浦東濱江逛逛。然後他帶我去了個作按摩的地方。也好，長途跋涉之後，來個泡腳按摩也挺休閒舒暢的。他自己按照原定計畫去游泳。之後，我們再會合一起去浦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