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每個人都在抱怨。

初到荷蘭的時候，就如同當初剛到英國的時候，對於每一個社交場合之中，遇見人的問候語總是讓我訝異。

「嗨！」
「哈囉！」
「你好嘛？」
「還不錯，那麼你呢？」
「也還可以。」

接下來，話鋒一轉，就開始關於爛天氣、糟糕交通、或者爛天氣引起的糟糕交通，又或者是針對已經夠糟糕的交通但是又偏偏遇上爛天氣的抱怨。

我總是很納悶，那麼你們剛剛問好的時候所說的「還不錯」和「還可以」是在好和不錯些什麼？

可是，如果你就在別人還在「你好嗎？」的時候，就大落落、直爽爽地開始抱怨爛天氣和糟糕交通，又會被對方嫌惡你太容易抱怨所有事情了！

「你怎麼可以一股腦地就把你的不爽給拋了出來？」
「可是就算我客套地回答還可以，三句話之後，我們還是會開始抱怨東抱怨西呀！」

接下來的對話，就成了抱怨說話應該要直接還是婉轉，然後再慢慢地在並沒有達成共識之下，很有共識地又轉到抱怨天氣和交通上。

不過讓我比較不解的是……對於我們這些來自於溫暖的熱帶島嶼的孩子們，的確荷蘭的天氣是多變了些、荷蘭的冬天是太會刮風下雨、凜冽了些！我們的確在冬天從亞洲飛回來的時候，氣溫都可以從二十度左右急速降至五度。但是，對於您們這些本來就在低地國長大的人們，刮風下雨下雪下冰雹又不是頭一遭或是人生初體驗，難不成，您們過去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年（請自行按照實際年齡加加減減〉的日子都是這樣從抱怨爛天氣開始嗎？──這時候，我真不知道應該要偷笑還是該為荷蘭人掬一把淚！

真的！每個人都在抱怨。

但是，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也許對於爛天氣和糟糕交通的同仇敵慨可以加深彼此對話的投機吧！也許大家也是藉著抱怨一些真的也不能怎麼辦的無奈來提醒自己，只要生活之中有一點點小確幸，那就真的是很美好的了！

也許，抱怨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小用處，就是讓你的生活沒有那麼完美，讓你還不能夠真的羽化成仙，讓你還真的可以水深火熱地確定自己，「我還在人間」。

不久，也許是入境隨俗，也許是有樣學樣，我也依樣劃葫蘆地開始我的抱怨生涯。在老天爺的面子下，我們再怎樣厭恨冬天的日照時間短、天氣冷、刮風下雨還外贈大雪和三不五時的冰雹或者是霰，發完牢騷之後也只能摸摸鼻子又繼續出門上班去。

只有在一項抱怨之後，我們可以得到立即的慰藉。那就是食物。抱怨此間的食物之後，我們的確可以就挽起袖子，自己下廚去煮些像樣的食物出來體貼自己。

其實不太算是抱怨，而是三不五時地確定「食物真的可以不那麼糟」。因為沒那麼糟，所以我們真的是好幸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