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艾柏利死了。B跟我說。

好遙遠的一個名字。至少十年沒有聽見過了吧！我想。然後我問了B，發生了什麼事情？B說，不清楚，應該是生病吧！然後他轉了一篇新聞報導給我。報導中，匿名的事件主角在身體不適中回到家鄉休假，然後很突然地在某天夜裡吐了滿地的血，早上被母親發現臥倒在地……

事後幾個認識艾柏利的朋友彼此感嘆著。B說，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紀，就要開始三不五時應接這種消息了？很悵然的感覺。

雖然說多年不見，記憶也很模糊了，但是猛然聽聞的消息竟然就是死訊一則，總還是太讓人感嘆。

法蘭克死了。D跟我說。

不是很熟識的一張臉龐。也難怪，我星期六才在碼頭邊的夕陽餘暉中遇見他。那日我和D相偕去參加荷京的航船大拜拜。在荷蘭黑色潛水艇停靠的碼頭上，法蘭克看見D走過，急忙從席地而坐的一群朋友中站起身來，跟D打招呼。Mwah、Mwah、Mwah，親了三下臉頰，這是荷蘭朋友之間習慣性的見面禮。法蘭克算是個可愛的熊叔叔吧！我站在一邊，沒去注意他究竟和D閒聊些什麼。可是我看他們笑得很開心，還不時手舞足蹈。那樣子，我還心想，真是一幅歡樂的圖畫。

星期三，D就傳了簡訊跟我報了法蘭克的死訊。說是在星期二的夜裡，自殺。也不過離那個夕陽無限好的星期六才四天不到吧！？怎麼這麼突然？我心裡一個念頭。

可是下一個念頭是，這種事情總是突然的吧！唉……長嘆了一口氣。我打了簡訊回覆D，請他節哀順變，不要太激動。

據說是為了追隨他年前去世的母親吧！

D說，他想要為法蘭克做些什麼。他說，一想到法蘭克的靈魂可能無主地四處漂泊，D就覺得他應該要冥想進入靈魂界去引領他。

「不好吧！」其實我是懷疑D的精神狀態和那引領靈魂去哪兒的說法基本上和觀落陰沒什麼差別，所以我花了好一段時間苦勸他不要這樣。「要放下，要放下，要放下。」我連唸往生咒把功德迴向給法蘭克這件事情我都沒有向D提。我深怕他一個冥想又走火入魔地震撼了他才穩定下來的精神狀態。

所謂世事難料，也就是這樣吧！雖然我們知道，有生就有死，有「很高興認識你」就會有好不捨的告別……但是，為人子女的、當人朋友的應該沒有人真的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準備好了。所以當聽聞這類消息的時候，總還是一陣錯愕。

除了錯愕，我們還能怎麼辦？「請節哀」、「I’m sorry for your lost」、「May his soul rest in peace」、「Please accept my condolences」……要放下。放下。放。下。

一個人身後要處理（或者需要被處理）的事情，好多好多。死者的家屬要處理喪葬事宜。每一種文化下面，喪禮恐怕沒有簡簡單單就可以結束的。就算不浮誇，也總要慎重。朋友們要處理和面對的則是自己的情緒。親朋好友們還要割捨那些情感：曾經的親暱、以往的爭吵，快與不快，這一刻都得要放下。放下了，才能夠準備接下來繼續面對生活。該說的話總還是要交代，告別式當場、靈柩前、墳墓前、又或者是其他任何方式的追思。總是要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才好繼續明天的生活。彼此的回憶，總要好好收拾、安放，才不會在心裡亂了套地瞎竄。

Requiem æternam dona eis, Domine,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
（主啊，請賜與他們永恆的安息，讓永恆的光輝照耀他們。）

而逝者已矣。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