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lliant Bry *：歡樂吧！生命

天空飄雪的時候，我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你。這個冬天以來，你一直反覆問著我，「下雪了沒？下雪了沒？」彷彿，北國的冬天就應當是要白花花的一片，然後鵝毛大雪紛飛的樣子才對。只是這幾年環境變遷的可怖，溫室效應驚人，夏天熱過頭了，冬天也是一年比一年還要溫暖。一直到一月底以前，我還絲毫看不出來今年的冬天有任何冷氣團要拜訪的樣子。說起來，也許冷氣團們都成群結隊地去台灣觀光了吧！看著你一面在地球的另一端叫嚷著好冷、好冷，就連台北的氣溫都要比這個緯度除以二都還較台北為多的北國寒冷了，雪花還是一片也沒有飄落下來。那幾天你凍的發慌的時候，這裡還有美好的陽光和晴朗的天空哩！

但是，今天早上一起來，窗外的草地上就已經結了一片霜。離家上班的時候，一開門哪，撲面而來的冷空氣倒是讓人完全從早晨的惺忪之中醒了過來。是呀，零度上下的氣溫才是北國冬天的王道吧！

同事提醒我荷蘭氣象局可是發佈了一個氣象警報，「大雪即將紛飛」，這個冬天算是頭一遭吧！（據說前一陣子有天早上有飄點小雪，不過晚起的我並沒有看見，就連地上也一點雪的痕跡都沒有。所以，我看是那些剛從台灣來訪的同事錯把霜降當雪花了吧！）也是2007年的第一次。預報之中說著，鋒面要從南邊上來，中午之後就要越過阿姆斯特丹和Enschede那條線，請大家預作防範，雪量估計有五到十公分。

我望了望橫躺在桌上的尺。五到十公分，那該是有多深呀？可以淹過腳板，甚至腳踝的深度吧！然後我想著想著，「啊！好久沒有那種踩著雪花，然後一腳陷下去的感覺囉！」白雪剛降落地面，一層一層覆蓋，這個時候，一腳踩下去的感覺最好玩了。就好像以前在南國吃刨冰，剛剛刨好的冰，第一湯匙舀起來，那種興奮的感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於「吃刨冰」這事情如此著迷，總覺得一腳踩下去，那層層雪花下面也許藏著什麼紅豆、蜜豆、杏仁豆腐、粉圓、芋圓還是涼圓之類的好料吧！別人冬天寒冷之中想到的是熱滾滾的火鍋，我卻只想著涼爽爽的刨冰…

不過，刨冰吃到最後，冰就會溶化成半冰半水那模樣。融雪的時候，也有這種情形。還記得那年你在冬日來訪，也是為阿姆斯特丹帶來了第一場紛飛的大雪。青年旅館外頭的公園裡雪白一片。但是幾天之後，我們也再同一個成市的熱鬧大街上看見千萬人大剉冰之後的冰水交溶狀。不知怎麼的，我從那個時候就一直把你和雪花以及刨冰給聯想在一起了。

果然，今天中午過後，雪花就開始飄飄然落下。馬上，外頭的世界就是一片白了。原本在下午，有位要遠從阿姆斯特丹開車來我們公司拜訪的退休金顧問業務員。跟我約好了下午三點鐘開會，但是到了二點鐘，我收到她的e-mail，說是阿姆斯特丹大雪紛飛，她不敢在這樣的天氣之中，風塵僕僕（也許應該說風雪僕僕了）地開兩個小時車來本城開會，希望我可以同意遞延這個約會。我當然不好意思要人家在大雪紛飛的時候來回四個小時，所以也就同意了，也打了電話約好下一次開會的時間。於是，你也就知道，那個你曾經造訪的城市現在可是雪白色一片呢！

下班的時候，我沒有加班的情緒，於是收拾了一下，先請同事載我回家。雪花仍然不斷地飄落。寒氣逼人。雖然穿著羽毛衣，但是冷不防地還是有寒風從未拉緊的領口竄進去，冷颼颼地讓人打哆嗦。

在飄雪的時候開車其實還真有些危險。主要是因為路滑。不過，在飄雪的時候開車也特別美麗。看著迎著來的雪花在擋風玻璃前面飛舞，那真是一種平凡但是讓人驚艷的美麗。如果，天色暗去，打開車燈，然後看著雪花在燈光映照之中旋轉、飛舞，那就彷彿是在黑暗的劇場之中看著聚光燈下的舞台上熱鬧搬演的戲碼一般。有時候，我想，那樣讓人著迷的雪舞才是真正雪天開車的危險吧！每一次，我都慶幸我不是駕駛，所以可以很入迷地看著那些飛舞的雪花…

其實，偷偷告訴你，如果不是你叫叫嚷嚷了這一整個冬天「下雪了沒？下雪了沒？」，我也不會特別在果然下雪了的這一天，想要寫信告訴你，「終於下雪了！終於下雪了！」然後，我突然發現，原先總叫嚷著不喜歡下雪天的我原來還是有一點因為這一場雪而有了一絲絲的驚喜和興奮。也許，就是因為你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