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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大偉的部落格上看見他推薦這本書,David Leavitt的Arkansas,於是,我就決定也去找來看看。先讓我說個找書的經過。

阿姆斯特丹有一間英國書店Waterstone's的分店,裡面英文書相當齊全,但是當然價值相當不斐。想也可以知道,強勢英鎊換算成歐元(一定是拿個對書店本身極端有利的匯率)再加上運費之後,那個價位可以多嚇人!但是,精神食糧呀,也只好當凱子被削了!

我到了書店來找這本書,我不記得David Leavitt的名號,於是我只好報上那個簡潔有力的書名,Arkansas,阿肯色州。我不是美國人,當然也就是照著「想像」中應當的發音唸了出來:把重音擺在第一音節,就像是是中文的翻譯,阿肯色斯,一樣。然後,我被櫃檯的那位英國女子糾正,是「啊堪薩斯」才對,重音在第二音節。「好吧!」我心想,「隨便啦!到底有沒有書呀?」當然是沒有。她詢問我是否要訂購,我婉拒了,「我想要先看看內容再說。」她則是很客氣地告訴我可以去街對角的美國書店試試運氣。

後來,我逛到了美國書店。一走下樓,直接去櫃檯詢問。這次,我很認真地用了「啊堪薩斯」的發音。但是女店員聽不懂。她甚至聽成「Our…something」,我只好告訴她,是美國那個州名啦!「喔,阿肯色斯!」她覆訟了一遍,重音在第一音節。我心想,「WTF,見鬼了哩,這到底是要怎樣發音呀!?」然後,她望著螢幕,「有很多本喔!你是要哪一本呀?」說時遲,那時快,她後面那位男的主管馬上接了一句,「就是David Leavitt的那一本啦!」

「不會吧!有這麼有名嘛?」我納悶兒。

女店員帶我去找書。首先來到一個Gay書櫃。哇!整整一排呢!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這裡有Gay & Lesbian專區呀?還有可供翻閱的書報雜誌(請自行想像是怎樣的書報雜誌)!我這才回過神來,怪不得剛剛那個男主管可以馬上接話報出作者名號呢!不過,這本小說最後是在「一般小說區」(就是按作者的姓從A排到Z的那一區)找到的。美金十二元,歐元卻要十六塊九五!果真是運費無敵呀!我還是買了!

後來,回家之後,我在網路上碰見我在芝加哥的網友Tim,我於是好奇來問問他,究竟Arkansas是要怎樣發音才對?他這才告訴我正解:「ar-kin-saw」,重音在第一音節,而且最後那個s是不發音的!「好樣的米國人哩!」我心想。「是怎樣,專門用南方腔調來發一些怪里怪氣的地名是吧!」(突然非常同意英國地名專挑亞美利堅合眾國的旅客發錯音嘲笑的那些事情,譬如說Leicester的ce不發音。)

我在回家的火車上就把第一個短篇,「The Term Paper Artist」(期末報告藝術家),看了三分之二。最後三分之一則是在星期二晚上看完的。很有趣的一篇短篇。內容是講一個跑到爸爸家躲風波度長假的作家(這裡,David Leavitt用了他自己的名字),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之下,竟然被他父親朋友的小孩,一個UCLA的學生,要求幫忙寫期末報告,然後主動提供性愛當作報償。這一來,這個作家還真的就開始他的外快生涯,只是這些外快的收入都是性愛而沒有金錢。好玩的另外一件事則是隨著作家準備報告,作家也跟我們報告了一大段男同性戀與英國近代文學史的密切關係(託稱這是原來他想要寫的小說題材呢!),甚至有一段關於倫敦上上世紀末的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的論述。這個號稱從來沒有得過A以下的報告成績的作家就在靈魂(文學和歷史)與肉體(對於那些異性戀男學生的性愛慾望)之中遊走。

我這個讀者則是存著看好戲的心態一路讀下去,還一面想說,要找好萊塢哪些一線演員來演這些人好呢?我覺得那個世故的首位顧客,作家父親的朋友的兒子,可以找Ashton Kutcher來演出。第二位身材好可是沒什麼大腦的肌肉男則非Paul Walker莫屬。最後一位保守的摩門教徒學生,則可以找Matt Damon。至於誰來演作家呢?如果是要走個極端偶像劇路線,那就找Johnny Depp吧!如果要走年齡對比強烈的單元劇路線,那就找剛剛拿了金球獎的Joaquin Phoenix吧!不管怎樣,這種卡司,一定大賣!要是這些一線男星都肯為戲脫了,那肯定超賣!就算沒有人願意,反正Paul Walker一定不會反對。(從他從影史看到現在,相信裸裎根本就是他骨子裡的靈魂嘛!)

另外一方面,David Leavitt的知青路線也是夠堅強!但是,他並沒有很高傲地吊書袋,光甩出一票子英國文學和維多利亞時代上的人名而已。他倒是用相當淺顯易懂的方式來讓就算對英國文學不甚熟悉的讀者讀起來也不至於有太過生硬而乏味的感覺。而且,他還很風趣地讓這個短篇之中的作家最後隨著幫摩門教徒學生寫那篇開膛手傑克的報告時候自己愈來愈high。其中有一段,講述是二十世紀的來臨,那種新時代即將到臨的新「現代」的精神等等才是真正的開膛手傑克!很玄妙吧!且讓我引一段來見證一下:

But what demon? Who?
I looked up.
Modernism and espionage, Diaspora and homosexuality, religious mania and anti-Semitism and most vividly – to me most vividly – desire and disease, gruesomely coupled.
“Fantastic,” I said. For all at once – sometimes inspiration really is all at once – I saw who Ben's Ripper had to be.
The Ripper was the spirit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itself.

女知青自high的結果就是讓那個摩門教學生Ben的報告被拆穿非他本人所寫。因為之中的論述早就已經超過Ben平常給教授的印象了。

好玩的是,作家也讓這個禁錮在保守摩門教教條之中的男學生終於因為這個西洋鏡被揭穿的事情放下了那些矜持,反而投向了他真正壓抑的性向,男同志。這個在1997年出版的故事倒是與2003年上映的可愛電影【Latter Days】有點在摩門教這一點上相互輝映。

另外一點很讓我覺得有味道的則是David Leavitt在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幽默感。譬如說,他會因為那個父親朋友的兒子Eric而感覺興奮、快樂,都寫出詩、唱起歌來了,好像要戀愛一樣。但是當他發現,原來人家只是在商言商,真的純交易的時候,他這樣寫下來告誡自己的話:

Well, you've learned your lesson, a voice inside me said. Ripped off again. And not only that, you can never tell anyone. It would be too embarrassing.
I know, I know.
Alas, it was not the first time this voice had given me such a lecture.

是不是?這種「千金難買早知道」的悔恨和尷尬我們多數人都有經驗吧!而且那種羞於啟齒,不得不隱隱埋在心中的鬱悶也是一絶。

他也不吝於繼續開玩笑:「Falling in love with straight boys – it's the tiredest of homosexual clichés.」整篇73頁長的短篇小說就是以這種一些詼諧卻又滿有相當知青深度的姿態行進著。很愉悅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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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yan197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